圖：梁振英日前出席外國記者會午餐會發(fā)表演講，呼籲各方實事求是地看中國
【編者按】：全國政協(xié)副主席梁振英11月28日在香港外國記者會發(fā)表題為《中國的成就及其未來展望》的演講。他在演講中指出，過去70年中，中國一直受到來自西方的、不涉及雙邊關係的許多不請自來且大多是毫無根據(jù)的批評。在一些問題上，西方國家把香港視為一個攻擊中國的軟目標，并試圖告訴中國“一國兩制”下的民主、自由和人權應是什麼，但世界沒有看到香港的真相。梁振英強調(diào)，今天的中國是自信的、開放的和快速變化的，而且正在與世界融合，各方應實事求是地看中國，親身走訪和體驗中國。以下為梁振英演講全文：
施耐德會長，各位先生，各位女士，
下午好。感謝大家的邀請。
我在英國留學時，在書店遇到這本書《大國之間的主要條約1814-1914》。這是一部中國屈辱史。我在香港唸中學時，已經(jīng)接觸了其中一些條約，但從未閱讀全文。因此，我決定買下這本書，花了我在一家中國人開的炸魚薯條店做大約六小時兼職的工資。
這家店的老闆李先生來自廣東中山。中國人喜歡問對方的不是他們的出生地，而是問他們的祖籍，廣東話是“鄉(xiāng)下喺邊度？”普通話是“老家在哪裏？”對我來說，老家是山東省威海衛(wèi)，一個接近山東半島尖端，清朝海軍基地旁的小鎮(zhèn)。我父母十幾歲時從威海衛(wèi)來到香港，父親當警察，我們住在警隊已婚宿舍，距我們單位五個門住的是另一家山東警察，在政治部工作。
威海衛(wèi)與華人警察的淵源
前面說的那本書中有兩個條約提到威海衛(wèi)，第一條是1895年與日本簽訂的《馬關條約》，根據(jù)該條約，日本被允許臨時佔領威海衛(wèi)，“以確保（清廷）忠實履行該條約的規(guī)定……”其中包括二億両的戰(zhàn)爭賠款。第二條是1898年7月1日（即在香港新界開始“租借”給英國的那一天）簽署的“訂租威海衛(wèi)專條”。英國人當時實在動作不少。
這些條約簽訂之后不久，清朝於1911年結束，我父親就在那年出生。之后的國民政府只持續(xù)了38年。我非常敬佩的母親出生於民初，但她出生后家鄉(xiāng)仍然流行“紮腳”。國民政府派員試圖勸止這種殘酷的做法，卻被當?shù)厝粟s走，大多數(shù)人都主張保留這古老的習俗。因此，母親在清朝結束后15年開始被“紮腳”。當時大多數(shù)人的意愿都是錯的，而且錯得厲害。
之后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於1949年，那年我姐姐出生。至於我，我出生於1954年，是甲午年，上一個甲午是1894年，因與日本的戰(zhàn)爭而廣為人知，因為戰(zhàn)敗，中國簽署了《馬關條約》，失去臺灣。我的家人很典型──每個成員都和中國歷史事件帶上個關係。我們這一代毋須別人告訴我們?nèi)绾巫鰝€中國人。
歷史是一條線，而不是零散的點。我為大家說了一條相當長的線，但仍只是中國現(xiàn)代史的一小部分，為的是兩個目的，首先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前的背景，其次要提醒我們，中國及中國人民是如何看待過去及未來。我們希望能夠專注於國家的進步，我們不需要報復。但是我經(jīng)常想：如果這本書中的條約從未強行闖入中國歷史，情況又會怎麼樣？
見證祖國發(fā)展歷程
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并不容易。深圳是我第一個踏足大陸的地方。那是改革開始的前一年──1977年，那時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28年。當時深圳沒有汽車，人口大約為二萬，今天的深圳是大陸人均GDP最高的城市。那次我從香港帶了一袋麵包作為午餐，因為我沒有糧票。1978年后的多年，我經(jīng)常去深圳講課。
1979年，我從北京坐長途火車到山西。窗外的景象令人不快：灰暗、貧瘠和令人沮喪?？赡苤皇俏业南胂?，但我以為我看到了戰(zhàn)爭和政治動蕩后的疤痕。
1978年，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成立29年，國家啟動了改革開放。至今，中華人民共和國70年的歷史是由29年的計劃經(jīng)濟和41年的市場經(jīng)濟所組成?，F(xiàn)在，許多中年人都沒有親身經(jīng)歷過計劃經(jīng)濟和糧票。今天，中國已進行了數(shù)之不盡的改革，我個人最感興奮的是1988年的土地使用制度和住房改革。
中國現(xiàn)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房地產(chǎn)市場，吸引了許多外國投資和全球所有主要的顧問公司。賣地收入已成為政府收入的主要來源，房地產(chǎn)已成為個人、家庭和企業(yè)的主要資產(chǎn)。我們經(jīng)常忽略了一個事實，所有這些變化都在過去短短的31年內(nèi)發(fā)生。當我在1980年代開始擔任上海市政府的義務顧問，并在1988年幫助起草了第一份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出讓文件時，沒有人預期這項新的改革能站穩(wěn)腳步并迅速擴至全國。同年開始的住房改革同樣有重要影響和深遠意義，現(xiàn)在大陸的房屋自住比率比香港還要高，人均住房面積是香港的兩倍。人們無法想像這些變化如何和社會主義的土地權屬切合！答案是我們以典型的中國人務實的方式做到了。
土地銷售收入可觀，地方政府得以重建城市和鄉(xiāng)村。我的父母十幾歲時因糧食不足而離開了的威海衛(wèi)，如今已是一個非常宜居的海濱城市。我驕傲地邀請大家訪問我的老家。也許《Country Life》雜志可以開個威海版？
過去70年來的成就非常豐富多樣。我不想用GDP增長數(shù)據(jù)，反而我將指出人與人之間交往的變化。今天的中國更加開放，雙向地開放。2018年，中國大陸有7125萬人到外國旅遊，是總人口的百分之五。同年，有66萬名中國大陸學生在海外學習。這些數(shù)字的含義當然不僅僅是為旅遊和教育部門帶來收入。同時自1963年以來，中國外派醫(yī)療隊為71個國家的2.8億患者提供了治療。
在政治方面，也有許多值得注意的成就，最近的一次是10月份共產(chǎn)黨第19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的決定。在之前的一個月，中國舉行了政協(xié)成立70周年的第一次中央會議。習主席在會上強調(diào)“人民政協(xié)作為實施新型政黨制度的主要政治和組織機構的作用……”西方媒體較少報道中國許多重大政治發(fā)展的重要內(nèi)涵，部分原因是缺少英文文本。過去幾年，在加強和改進人民政治協(xié)商工作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。中國實行的多黨制，是非對抗性的和非全民投票式的制度。政協(xié)是協(xié)商和凝聚共識的專門機構。政協(xié)的全國委員會成員中有60%不是共產(chǎn)黨員。政協(xié)定期舉行小組會議，深入討論諸如環(huán)境、共享經(jīng)濟、醫(yī)療保健和消除貧困等議題。政協(xié)成員、外部專家、持份者以及高級官員參加會議。會議沒有搶奪眼球的動作，沒有“拉布”或激烈的爭論，沒有戲劇化的看點，但它能找到大多數(shù)人都能接受的解決問題并且向前推進的辦法。
在中國未來的發(fā)展和愿景中有很多議題，在共產(chǎn)黨內(nèi)部、人民政協(xié)和群眾中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討論，涵蓋了深化改革開放、扶貧滅貧、科技發(fā)展到國有企業(yè)和私營企業(yè)各自角色等。西方的中國觀察家需要追趕上中國的發(fā)展。我本人也有一些愿望，其中一個是有更多其他國家的青年人能夠過來體驗中國，自己形成對中國的看法。
中國做到這些成就是一回事，被國際社會承認為成就，又是另一回事。在過去的70年中，中國一直受到來自西方的、不涉及雙邊關係的許多不請自來而且大多是毫無根據(jù)的批評。其中一部分已經(jīng)變成慣常的“抨擊中國”。這些評論員認為，他們較中國人優(yōu)秀，對中國和中國的過去知得更多。恕我直言，我這個算是對西方有丁點了解的人，這些年來，也一直弄不明白為何西方人總是養(yǎng)成對其他國家隨便開口的習慣，好像他們已經(jīng)妥善處理好自己國家的問題。
在這些問題上，西方國家將香港視為中國的代表，也是一個攻擊中國的軟目標。西方人將香港納入新疆、西藏一列。西方人一直在告訴中國“一國兩制”下的民主、自由和人權應是什麼。不知何故，這些評論員從來沒有以同樣標準來評論亞洲其他地方的同樣問題，這是否因為其他地方并不屬於中國？
回歸前與回歸后的香港
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的中間點，即1984年，中國和英國簽署了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。這是歷史性的──朝著完全統(tǒng)一中國的目標邁出的第一步。
採取“一國兩制”的原則統(tǒng)一中國，絕對不是權宜之計。確實，在四中全會的決定中，“一國兩制”被視為中國的制度性優(yōu)勢之一。因此，我并不認為，也看不到有需要在2047年后放棄“一國兩制”，前提是民主派人士及其西方支持者不破壞這一原則。我們應該注意到香港已經(jīng)被允許把土地年期超越2047年，今年賣的土地的年期將在2069年屆滿。
我在1984年至1997年間與中央和其他官員的無數(shù)次會晤中，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的。香港的回歸不僅僅是收復一千平方公里的領土，而是一個多世紀以來的屈辱的終結?！痘痉ā返男蜓栽诘谝欢沃芯褪沁@樣寫的：“香港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；1840年鴉片戰(zhàn)爭后被英國佔領。1984年12月19日，中英兩國政府簽署了《香港問題聯(lián)合聲明》，確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於1997年7月1日恢復對香港行使主權，從而實現(xiàn)了長期以來中國人民收回香港的共同愿望。”當時上海等城市負擔了國家開支的大部分，但當《基本法》草案在這些城市作諮詢時，儘管內(nèi)裏有豁免香港向中央政府繳稅的條文，但這些城市仍然毫無保留地贊同該草案。香港在很多方面對中國都是有用的，但“長期以來中國人民收回香港的共同愿望”是壓倒性的。過去在香港外國記者會作演講的嘉賓，應該反思這一點。
香港有非常特殊的政治架構和同樣特殊的選舉程序。香港的民主派人士常想仿效其他國家的模式，而沒有考慮到香港不是一個國家。如果我們想尋找可比較的，我們應該和其他城市比較，例如倫敦、紐約、巴黎或東京。這些城市有普選，其中央或聯(lián)邦政府不負責任命選舉產(chǎn)生的市長，但是與香港行政長官相比，這些選舉產(chǎn)生的市長的權力非常有限。我敢肯定，如果香港行政長官的權力只有與上述市長一般而有限的權力，北京將立即給香港開綠燈，在沒有其參與的情況下進行普選。實際上，無論以哪種方式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，根據(jù)《基本法》，北京在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過程中，都具有一定角色。原因很簡單，香港行政長官必須通過中央政府的任命，才擁有中央政府的額外授權，才可以擁有高於任何一個西方國家市長的高度自治權。
世界沒有看到香港的真相
大家對香港擁有高度自治權，耳熟能詳。在《基本法》的160條條文中，香港擁有很多高度的而不是全部的自治權，中央，不僅僅是中央政府，在其中保留了未賦予香港的權力。例如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保留“批準”任何修改行政長官選舉辦法的權力。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例子，本身也是一個要點。陳方安生在2014年7月2日在外國記者會這裏致辭時說，“北京搬（普選）龍門”是明顯錯誤的。根據(jù)紀錄，她當時說：“如果你看《基本法》附件一，附件一表示如果需要在2017年或當年寫的2007年（即2007年之后）修改行政長官的選舉辦法，則必須獲得三分之二的立法會議員通過，行政長官同意并向全國人大備案。請注意是‘備案’，沒有提及我們必須征求中央政府的批準。”現(xiàn)在讓我讀出《基本法》附件一第七段的規(guī)定，“2007年以后各任行政長官的產(chǎn)生辦法如需修改，須經(jīng)立法會全體成員三分之二多數(shù)通過，行政長官同意，并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批準。”我對陳方安生為何在演講中刪除“批準”一詞，以指責北京“搬龍門”，以及當日的聽眾為何不糾正，感到非常困惑。當然，香港很多人都被誤導。
陳方安生并非唯一例子。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（Nancy Pelosi）在2019年11月21日的法案通過會議上說：“毫無疑問，中國已不再遵守對香港享有完全自治的諾言。多年來，全世界越來越看清香港人民被剝奪了完全的自治權，其自由正被殘酷地鎮(zhèn)壓。”就在上個月，即10月15日，她在眾議院講話時，她還說：“1984年，在英國將香港移交給中國之前，中國政府在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中承諾給香港實行高度自治……”在五個星期內(nèi)，她搬了龍門——高度自治權變成完全自治權，中國因而“破壞承諾”而需要負責。
在大西洋彼岸，2019年11月17日，英國的西敏寺香港之友聯(lián)合主席，本內(nèi)特女男爵（Baroness Bennett）也幫腔。她說：“行政長官控制了致命武器，并以此來對付要求落實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內(nèi)保證的民主和自決權利的示威者。”
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并不保證“自決”。至於民主，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說：“行政長官在當?shù)赝ㄟ^選舉或協(xié)商產(chǎn)生，由中央人民政府任命。”因此，即使我們進行協(xié)商而不是選舉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，也不會違反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。我們可以相信，英國當時不是閉著眼睛簽署《聯(lián)合聲明》。香港民主派人士及其西方盟友的愚不可及，使協(xié)商的可能性更大。
中國按照“一國兩制”原則和平收回香港及澳門，容許兩地人民保持生活方式不變并且保護外國投資者，是一項杰出成就，但這成就現(xiàn)在正在被扭曲——中國被視為違反承諾及威脅居民的自由和權利。
讓我們回到香港的民主安排。我們可以有一個不涉及北京的程序，而該程序將產(chǎn)生一個具有類似於其他市長權力的行政長官?；蛘?，我們可以根據(jù)《基本法》中規(guī)定的程序，賦予香港高度自治權，而北京則在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過程中具有一定角色。如果我們貪圖兩者兼得，即在未經(jīng)北京批準的情況下普選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，或者在否定北京不任命權的情況下選舉產(chǎn)生行政長官，這就等同分離運動。2014年的雨傘運動正正是要求這一點?，F(xiàn)在，黑衣運動的五大訴求中的最后一個訴求，是一個翻版。
一些民主派人士一直在試圖迫使北京就範，他們當中的激進分子想向北京叫陣，令北京的反應被外界視作“一國兩制”的失敗。
一位居住在香港的美國人最近寫信給他的國會議員，我引用他其中一封信的話：“世界沒有看到香港的真相，而你只是在延續(xù)謊言。世界只看到由一個國家創(chuàng)造的半真相的外表，其唯一意圖是破壞另一個國家，以期制止該國在世界舞臺上的持續(xù)崛起。從那些希望摧毀其父母的人的眼中，世界看到了香港事件的單一觀點，唯一可能的結果是完全犧牲了孩子。”
他在另一封信中說：“如果你不了解某些事情，那就不要加入。”
各位先生，各位女士，中國已從外國侵略、屈辱、外國瓜分、饑荒、貧困和“竹幕”時代中走過漫長的道路，大家應該實事求是地看中國。今天的中國是自信的、開放的、快速變化的，并且正在與世界融合。它也是一個遼闊和擁有深厚文化和傳統(tǒng)的國家。我對中國人的身份感到驕傲，對有機會服務國家感到榮幸。我邀請大家親身去走訪和體驗，高鐵九龍站距離我們這會所只有不到半小時的車程。
謝謝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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