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劉佳富
春雨淅淅瀝瀝的，初發(fā)的香椿芽兒隨風(fēng)飄來陣陣香氣。雨前椿芽雨后筍，此時正是香椿最香最嫩的時候，也是最佳的采食季節(jié)，我們慕名來到楊溪湖資英家庭農(nóng)場，采摘這剛剛冒出尖的鄉(xiāng)間“小精靈”。
在幾棵齊人高、不打眼且光溜溜的樹干上，齊刷刷長著一些絳紫色的葉芽兒，葉厚莖嫩，富有光澤，猶如瑪瑙，微風(fēng)吹拂，頻頻向路人點頭示意，不用說這就是我們心中為之一喜的香椿芽兒了。“今年才采了第二批，頭幾天摘了一次，今天才冒出尖兒來，不過也可以煎碗波波（土話即雞蛋）了”。心直口快的家庭農(nóng)場主人小晏提了個竹籃子，把大家小心翼翼摘下來的香椿芽兒放入，不一會兒就有一大把了。
據(jù)說栽種和食用香椿在我們國家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，起初是達官貴人和大戶人家的入饌之物，后來才遍布大江南北，走入平常百姓家。我非常喜歡香椿的味道。記得小時候家門口也有幾棵香椿樹，一到春天，最先散發(fā)香味的就是這毫不起眼的樹芽了。放學(xué)回家，我和姐姐、弟弟就跑到香椿樹前面，仔細觀察芽兒吐出沒有，一天兩天第三天，終于長出一兩寸的葉芽兒，姐弟仨就像發(fā)現(xiàn)新大陸一樣，歡天喜地將這些寶貝芽兒輕輕一掰摘了下來，像戰(zhàn)利品一樣交給媽媽。媽媽熟練的從雞籠里撿出幾個新鮮雞蛋，將香椿切碎，然后將雞蛋殼往“婁碗”（土話即大碗）邊上一碰，蛋清蛋黃便“滋”得流進碗里。媽媽撒上少許鹽，用筷子快速攪拌，燒紅鐵鍋，待土茶油燒沸后將香椿蛋清一股腦兒倒入。幾絲油煙從鍋里冒出，混雜著香椿特有的香氣，讓人垂涎欲滴。半分鐘后翻個邊繼續(xù)煎，等雞蛋變成焦黃色的時候便可以起鍋，一碗香椿煎“波波”便大功告成了。
那時候，家門口的幾棵香椿在明媚春光的滋潤下，除了能保證全家的“口腹之欲”外，還略有盈余，這時我就提議摘了去南市街菜市場賣。于是乎周末放學(xué)回家，我們將香椿摘下來一把把分勻稱，每把大概一兩重左右。爸爸從后面屋坪的牛欄里拿來干凈的稻草，將一把把香椿扎緊后噴點涼水，讓它們保持春天的氣息。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們便提著竹籃子去擺攤賣香椿，記得好像是賣兩毛錢一把，“總收入”三四塊錢?；丶液蟀謰屢矐械脝枺液徒憬?、弟弟便坐渡船過河到人民路新華書店各自買了一本嶄新的《新華字典》。記得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本《新華字典》，只可惜以后的求學(xué)入職和輾轉(zhuǎn)搬移，這本用香椿換來的字典早就不知蹤跡，飛到爪哇國去了。
“這香椿不是臭椿吧，臭椿有點像我們平時講的漆楓樹，人沾了就會渾身發(fā)癢，吃了嘴巴會腫成豬嘴巴。”當我們將一盤香氣撲鼻的香椿煎“波波”端出來的時候，號稱“老林業(yè)”的陳站長站在邊上不知嚇唬人還是友善的提醒。管它呢，我們目不轉(zhuǎn)睛，揮動公筷，分秒秒時間內(nèi)一大碗香椿煎“波波”便剩了個底朝天，順利實現(xiàn)“光盤行動”。
“哎呀，香椿是從樹上長出來的啊，我以前還以為地上種的咧”。同行的小王從小城里長大，不事農(nóng)稼的他一開口便惹來大家的一陣笑聲。“你別五谷不分羅，藠頭和大蒜還是分得清吧，看來你這知識分子還是要常來指導(dǎo)指導(dǎo)鄉(xiāng)間經(jīng)濟，多到鄉(xiāng)下走一走，漲知識啦”！
其實，在古時候香椿就是吉祥和長壽的象征，香椿樹壽命很長，莊子曰“上古有大椿”，成語“椿萱并茂”就是指父母均健在和長壽。香椿也有很多種食用方法，可涼拌、可曬干、可當佐料，都是能留住你我胃的一道春天的菜。
只可惜，小時候家門口的幾棵香椿樹由于城市的發(fā)展和擴建，早已湮沒在鋼筋水泥叢中，讓我時常在夢中想起，想起那絳紫色、香噴噴、脆生生的香椿芽兒，以及媽媽煎得香椿“波波”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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