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家?guī)X的菜園
文/劉佳富
楊家?guī)X是陜北一個偏僻的小山溝，因為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等領導同志1938年11月至1947年3月在此辦公和居住，此外中央七大也在此召開，使得這里聞名遐邇，成為一代代共產(chǎn)黨人的精神圣地。
在楊家?guī)X毛主席居住的窯洞下面有一塊小方地，靠近水溝，比較平整，土壤并不肥沃，甚至還可以看見砂礫和一些小石塊。就是在這樣一塊在南方算是鳥不拉屎、缺乏肥力甚至貧瘠的地方，毛主席在緊張的工作學習之余，騰出時間挖地、壘土、播種、育苗、鋤草、澆水、施肥、捉蟲，種出一畦畦綠油油的蔬菜和沉甸甸的瓜果，那是怎樣的歡心和喜悅的事情呢？
毛主席出生在湘潭韶山?jīng)_，家里前有池塘，后有曬谷坪，小時候跟了父母在田里打禾，在塘里捉魚和挖藕，所以種幾樣小菜也應該得心應手，不在話下。毛主席在楊家?guī)X種菜還有些故事緣由，因為國民黨的封鎖政策，停止物資供應，延安革命根據(jù)地后勤保障非常緊張，缺衣少食。中央提出號召要求干部群眾發(fā)起大生產(chǎn)運動，自己動手，豐衣足食。中央給每位領導同志都分配了生產(chǎn)任務，劃分了大小不一的菜地，唯獨沒有分給毛主席，怕影響他的工作和生活。這下毛主席不高興了，認為大家都分了菜地他也要一塊，種豆得豆，種瓜得瓜，不能剝奪他的勞動權。警衛(wèi)團也拗不過他，派了一名小戰(zhàn)士幫主席打理菜地。
毛主席種菜確實是好把式，只見他揮舞鋤頭，不懼汗流浹背，在菜地里挖出一個個小坑，撒點雞糞、牛糞等農(nóng)家肥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將白菜苗、辣椒苗、西紅柿苗等放進去，扶正、培土、壓實，澆上一勺水。不一會兒一行行整齊的小菜苗就落地生根，充分汲取延安的陽光雨露，在毛主席的精心打理下茁壯成長，直至枝繁葉茂，瓜熟蒂落。
毛主席種的菜，按不同的季節(jié)劃分有土豆、南瓜、玉米、西紅柿，也有韭菜、白菜等時令蔬菜，除了他自己食用外，大部分他讓戰(zhàn)士們交給了中央機關食堂，讓和他一起并肩戰(zhàn)斗的戰(zhàn)友們分享。當然，還有一個重要的用途——招待客人。中央機關食堂用毛主席種的菜招待過朱德、周恩來、劉少奇等親密戰(zhàn)友和前線回來的同仁，也招待過來延安的友好人士和國外記者，其中最重要的一次就是招待著名的愛國華僑陳嘉庚。
1940年6月1日晚，在楊家?guī)X一個普通窯洞外有一場露天宴會，說是宴會倒不如說臨時東拼西湊的晚餐而已，因為招待貴賓陳嘉庚的是毛主席自己栽種的小白菜，和腌制的蘿卜干，還有一碗土雞湯。用毛主席的話講是鄰居大娘知道有遠方的客人來，把一只正在下蛋的土雞宰了清燉，成了當晚最貴的菜肴。菜都是放在窯洞外的石板凳上，鋪了幾張舊報紙，沒酒，也沒什么觥籌交錯，一切都非常隨便自然，主席一句“來來來，請坐”，竟讓陳嘉庚差點掉了眼淚，要知道這可是旅居新加坡的愛國華僑領袖，帶著南洋廣大華僑的殷殷囑托，率團回到祖國慰問抗日軍民的座上賓??！陳嘉庚是同盟會出身的愛國老華僑，抗戰(zhàn)開始后，他作為“南洋華僑總會”主席，負責整個東南亞地區(qū)華僑支援祖國抗戰(zhàn)的工作。在他的組織領導下，廣大僑胞每個月都向國內(nèi)捐錢捐物。三年以來，廣大華僑通過總會，共為祖國籌得約合4億多“國幣”的款項，物資無數(shù)?？箲?zhàn)的生命線滇緬公路建成后，司機和修理工奇缺。陳嘉庚登高一呼，3000多名華僑青年揮別親人，冒著敵人的炮火，日夜不停地搶運軍需物資。可以說，沒有陳嘉庚和廣大華僑，抗戰(zhàn)的勝利肯定要推遲。陳嘉庚回國后首先接待他的是民國政府，按照蔣介石的指示精神成立了陣容龐大的歡迎委員會，由中央宣傳部、財政部、僑委會等20多個黨政軍重要部門組成。在財政極其拮據(jù)的情況下，列支了充足的接待資金，其中光宴請費用就達8萬元——根據(jù)中國價格史資料推算，當時這筆錢能買800頭牛！這樣，陳嘉庚在重慶的60多天里，正事沒時間做，每天被迫在各種宴會中疲于奔命。但不管什么山珍海味，陳嘉庚一口也咽不下去。他知道大敵當前的中國是多么缺錢。“前方吃緊”、“后方緊吃”，竟是戰(zhàn)時首都大小官員的常態(tài)，這讓陳嘉庚反感和痛苦：這樣的政府能領導全民共赴國難嗎？民族復興還有希望嗎？無奈，陳嘉庚連續(xù)三天在國民黨《中央日報》刊登罷宴聲明，這在全世界也是少見的：“在此抗戰(zhàn)中艱難困苦時期，望政府及民眾實踐節(jié)約，切勿消耗物力！”重慶讓他感到窒息，到滇緬公路看望過他的子弟后，盡管蔣介石不高興，陳嘉庚還是決定奔赴傳說中的延安。楊家?guī)X毛主席款待的一頓飯，據(jù)說只發(fā)了8塊錢，與蔣介石招待耗之800頭牛的花費來講，簡直就是天囊之別。一回到重慶，精神煥發(fā)的陳嘉庚馬上召開記者會，直截了當?shù)母嬖V全國人民：延安讓我“喜慰莫可言喻，如撥云霧見青天”，中國的希望在延安，“為我大中華民族慶幸！”從此與國民黨分道揚鑣。后來，南洋華僑的捐獻源源不絕地流向中共領導下的抗日根據(jù)地，為抗擊日寇、最終奪取全國抗戰(zhàn)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。
一頓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晚餐，讓陳嘉庚明白了誰是真正的抗日中流砥柱，誰代表了中華民族艱苦奮斗、矢志不渝的抗日精神，誰載舟覆舟，誰肝膽相照，正可謂人心向背，一目了然，兩相對照，陳嘉庚和全體中國人民一樣，不可能有第二種選擇。
談笑間，檣櫓灰飛煙滅。陳嘉庚大義凜然，與國民黨分道揚鑣，堅決地站在共產(chǎn)黨、毛主席這邊，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，選擇是好的，走的路是正確的，這難道僅僅是楊家?guī)X一餐“農(nóng)家樂”就能說明的嗎？
不管是握筆的手，還是揮舞鋤頭的手，都是運籌帷幄、揮斥方遒的巨擘。可惜當時沒留下毛主席在楊家?guī)X栽種的珍貴影像，至于種菜的農(nóng)具、鋤頭、水瓢等，如能保存下來，都可是一級文物，值得后人永遠瞻仰和緬懷。
楊家?guī)X，輕輕的我來了，那一方菜畦種出的蔬菜，絕對安全、環(huán)保、綠色、有機，筷子一夾，送入口中，百分百的清脆、爽口、熨帖、美妙。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呢？那感覺就是——共產(chǎn)黨人的初心使命在這里，中華民族的前途未來在這里，不管走多遠，回望來時的路，我們都矢志不渝，奮斗不息，堅若磐石，歷久彌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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