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木落雁南度,北風(fēng)江上寒”。無意中翻書時看到孟浩然《早寒江上有懷》的詩句,就覺得要為圣安寺秋天寫上幾句。這種思想,以前是沒有的。多少年來,對圣安寺的秋天,我是沒有感覺的。也許是因為每天忙忙碌碌,忘記了季節(jié)的更替,無視秋天的到來。而今年的秋天在山上轉(zhuǎn)悠時,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觸動。對天上的雁南飛,對洞庭湖水寒,有了明顯的聽覺與視覺。有時,禪坐在秋樹下,觀落葉而知秋深,察秋風(fēng)而生寒意。今年的秋怎有會引起我這種不似以往的感想啊!也許是自己的人生已步入秋天的原故吧。
圣安寺內(nèi)種有很多的櫻花樹,到了秋天,櫻花樹的葉逐漸變黃,寺院一下就被染上了金黃色。雖然櫻樹葉沒有楓葉那樣的紅,但金黃色也是好看的,特別是與寺院琉璃殿宇同框而展現(xiàn)時,黃色的櫻花葉與黃色的琉璃瓦互相輝映增色,形成了金色的世界,意境自然而生,引得騷人墨客打卡自拍。這兩年古裝興起,每天好多著古裝的小女孩走進(jìn)寺院,整合著傳統(tǒng)的服裝與傳統(tǒng)的建筑之間審美視角,發(fā)往朋友圈,讓朋友分享圣安寺的美景。
若游客騷人真正要感受秋風(fēng)秋色,還得登上圣安寺塔。塔九層,層層風(fēng)光無限,層層都能領(lǐng)略岳陽全城美景。移步塔外,依塔遠(yuǎn)眺,一幅洞庭秋色圖豁然眼前,遠(yuǎn)眺極目處湖天一色,若有若空,無有差別。洞庭湖中,君山宛若秋景圖中的一葉漁舟,飄泊在秋風(fēng)里。而岳陽樓隱隱約約在秋日的照射下發(fā)著金光。有時候看去也像一枚發(fā)黃的秋葉,跌落在高樓大廈的腳下,似乎不再有進(jìn)亦憂退亦憂的激情與胸懷。“欲窮千里目,更上一層樓”,其實,佛塔一般為七層,佛教的“七”是代表圓滿的意思,而圣安寺塔建成了九層,含意為“九五之尊”,這也許就是宗教中國化的結(jié)果吧!圣安寺塔建在楞伽山頂,秋日登塔,會有微微的涼意,爬到塔高處,也會有“風(fēng)蕭蕭兮易水寒”的味道。
圣安寺的山不高,但寺院的樹木經(jīng)過幾十年的保護(hù),長得又高又大,有點像原始森林。人在寺院的山林中,已經(jīng)無法穿越,可見圣安寺植被是很好的。前幾天我去攝影,為了把幾棵柿樹與圣安寺塔同框攝入鏡內(nèi),不得不鉆進(jìn)樹林,手腳并用,很是艱難,才拍到了幾張。以前,我常對人說圣安寺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是如何如何的好,事后又覺得似乎有點吹牛。但這個秋天,從圣安寺山林中爬出后,我還要真的夸圣安寺的植被好。
圣安寺山是有名的,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在《岳州圣安寺無姓和尚碑》中,專門提到他的岳父京兆尹楊憑曾為圣安寺購買土地擴(kuò)建道場。楊憑所買的地就在“楞伽山北”,楞伽山,是佛教名字,寶山的意思。《楞伽經(jīng)》是佛教非常重要的一部經(jīng),是釋迦牟尼佛在楞伽山所說的經(jīng)。當(dāng)然,此楞伽山與彼楞伽山不是同一山。佛說《楞伽經(jīng)》的楞伽山在斯里蘭卡的海島上。圣安寺的楞伽山名,也許為了紀(jì)念佛陀在楞伽山說經(jīng)功德而已。然而,以命“楞伽山”名而明志,可見當(dāng)時開山的法劍長老或其他的高僧大德對圣安寺弘揚正法的期望。 1997年我來到此山,一心重建圣安寺,宣傳的大多也是圣安寺。到現(xiàn)在岳陽市的各界人士知有圣安寺,而不知有楞伽山了。
這個秋天,我突然想起了圣安寺所依的楞伽山。同時,這個秋天,也想起了我的恩師寶曇長老。恩師是一位慈悲正見的長老,一生老實做人。因為老實,也挨了不少的整,但也是樂天派,生活總那么自在與樂觀。在這一點上,我老是學(xué)不到,總是對一些憤憤不平之事而怒懟。其實,這是一種沒修證好的執(zhí)著心態(tài),不公平的事只是相對而言的。起心動念,皆因因人而異,因事而異罷了。所以說,看破一切,看慣一切才是道。 我剛來重建圣安寺時,有人建議在楞伽山上多種常青樹,而我覺得對山上樹加以保護(hù)便可,不需種同一樹種?,F(xiàn)在,事實印證,這個決定還真是保護(hù)生態(tài)的遠(yuǎn)見。因為這一決定,山上的雜樹就有了機(jī)會。秋天的季節(jié),山上雜木野樹上滿是槳果,此時的楞伽山更是成了各種鳥的天堂。山上的槳果,山上這份清凈,人鳥一如,誰愿意過驚濤駭浪或者饑寒交迫的日子呢?無論人也罷,飛禽走獸也罷,住在山上應(yīng)是很愜意的。山上的野槳果,不僅使得楞伽山充滿了生機(jī),而滿山遍野的秋葉更是讓人賞心悅目。那些紅紅的、黃黃的果實我道不出它的名字,但我還是認(rèn)識野柿樹的。秋天的野柿樹上,密密麻麻掛滿了小柿子。深秋的柿樹,葉子掉得差不多了,樹上幾乎只剩下紅黃相間的果實,與寶塔一道打卡拍照,吉利而鮮活的場景,讓人過目不忘,銘記心腦。
圣安寺或者說楞伽山約有一千多畝的森林,是國家4A景區(qū),繞景區(qū)一圈,要一個多小時。圣安寺繞山游路是很寬的,但大多來寺游人入寺禮佛或登塔遠(yuǎn)眺后便就返回了,其實,要感知圣安寺秋天的意境就得繞山,所以,我只要有空閑,就會獨步轉(zhuǎn)山。而秋天正是圣安寺轉(zhuǎn)山的好天氣,沒有夏天的悶熱,也沒有冬天的濕冷,可謂秋高氣爽。人若走累了,路傍桔子樹上有的是金黃的桔子。這些桔子樹是多年前圣安寺征收土地時留下的,但吃無妨。游道兩傍,秋葉紛飛,一花一世界,一葉一菩提。從飄落中的秋葉上,也許會悟出生活的無奈和生命的無常。有打油詩為證:
《圣安寺秋觀落葉》世間萬物一場空,落葉何須怪秋風(fēng),不是秋風(fēng)無情意,只緣心在得失中。在圣安寺尋秋,是一種禪意,秋無處無在,禪本來就有,秋何需去尋,就在心中。(杯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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